春葬

主题:原创人物
文:厌齿 @跛脚姑

　　苏子躺在床上吸烟，懒得没了人形。她的黑眼睛朦胧地看着我，没有什么情绪地:嗳，有烟不？我冲她冷笑:没有，你去死吧。
　　唉，每次看见你，都觉得人生可真是没什么盼头啦。她忧伤地摇头，你会笑吗？告诉你吧，我以前因为不怎么会笑可是被人打的哟！唉唉。
　　她把指头的烟灰弹掉，看着火星掉到自己胸口，那大概是很痛，也许不痛，反正她没有皱眉头。她坐起来扭动身体，像不长手的虫子颤抖，把烟灰从饱满的胸口抖落。那影子在地上变成麻花，变成鸟，变成四维空间的怪物或是一头龙。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很兴奋地睁大眼睛。苏子脑子有问题，我早就知道了。
　　苏子说:喂，你大老远来只是为了和我睡觉吗？有点表示好不好啊？买支烟给我。她把眼睛眯起来，把烟头咂了一下，很陶醉地伸直双腿，眼睛依然看着我，用虫子才有的眼神。我把她拉过来，打掉她嘴里的烟:你他妈可给我少抽点吧，别等我把你送医院切肺。
　　苏子还是用她虫子似的湿润黏稠的恶心的眼神看着我，喜怒哀乐什么都没有。她梦里是否有金戈铁马或是春花秋月？她可曾喜欢过任何的皱白腻红或是良人郎君？亦或是她的人生已经算得上踏破红尘，也无风雨也无晴？便是看到多少的尘土过去了，大抵也与她毫不相干罢！
　　算了算了，我自己去买！她忽然高叫起来，一个蹦跳跃到窗边，看着底下三层楼外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，她跳了下去。她的不柔软但是蛮好看的身体砸在水泥地上发出血肉四溅的声响，染成红色怪好看的。这次砸的大概有点狠，好半天都没见她爬起来。
　　再不起来商店就要关门咯？我冲她的尸体吆喝。买报纸的阿爹也很习惯地把摊子挪开，看着那坨臭肉颤巍巍地站起来，理好裙子又扒拉扒拉头发。阿爹递给它一张报纸，瞧着它擦干净额头的血什么的。成吧，苏子又活过来了。她倒是自觉地说谢谢阿爹啦，浑浑噩噩地走到马路对面买烟，回来时还给阿爹递了一根。她站在跳下来的那块水泥地处看了一会儿，研究了一下今天的脑浆，然后吸着烟晕晕乎乎地进楼。我把门打开，看着她走回来。
　　爽了不？我问她。她闭着眼睛抽烟，特别享受地冲我吐烟圈。她的人生不适合与我相敬如宾，不和任何人举案齐眉，狗屁的好东西和她不沾边，一样都不归她，倒是有点可怜。可惜她没有自觉，什么天涯踏破红尘，回首一笑做春温，什么人生如梦，管他黄河之水要不要压破天，管他今年早春何处去，她只是热爱这样活着。
　　哈啰，有烟吗？她问我。